呼唤和回应
■ ■ 肖桂枫 与友人畅谈,能清晰地感觉到时光的慢慢流逝,一点一滴,一分一秒,虽横亘着一些陌生的光阴,但一切都是静静而美好的。话题中多次提到“回应”这个词,似曾相识几度,“回应”和“回答”、“回报”、“欣赏”这些让人温暖的词,好像能够重新赋予沉睡千百年的废墟以秩序。 人生多的是偶遇,不要说擦肩,即便是回眸都实属不易。在这世间行走,感受到的最动人的爱就是一颗充满关爱的灵魂与另一颗渴望沟通交流的灵魂之间最深切的呼唤和回应。 儿时贪玩,月下和小伙伴们捉迷藏,常常玩得忘了时间。或是冬天的夜里,一群孩子聚在一起听邻居大人讲故事,听得入迷也不知该回家了。每每这些时候,妈妈总会站在家门口喊:“三儿,快回家睡觉了,明天还要读书。”听到妈妈的呼唤,才猛地想起爸爸威严的脸,再好玩的游戏再有趣的故事马上失去魅力,忙不迭地一溜小跑回家,尽量不看爸爸那双似乎要冒出火的眼睛,悄悄地爬上床,躲在被子里回味晚上的趣事。“还好,爸爸没有生气。”带着没有惹恼大人的窃喜进入了梦乡。 这是最早的留在记忆中对父母的回应,父母对儿女的呼唤,母亲的温柔也好,还是父亲的严厉也罢,藏于其间的,都是最深切的爱。 读小学时,老师提的问题几乎次次举手,深恐老师不让自己回答,迫不及待的就想把自己知道的问题的答案说出来,回答正确或精彩的话,还可以得到老师的表扬和同学们的掌声,因正确的回应、回答而得到老师的宠溺,以至于作业不完成也能得到老师的谅解,尽情享受着来自老师的恩泽,让其他同学艳羡不已。现在看来,是因为在课堂上当众回应了老师而让老师感受到和学生沟通的快乐。 我读初中时,教语文和历史的是一位刚从师专毕业极年轻的老师,他是学校第一位在日常生活中都使用普通话交流的老师,也是唯一一位使用“启发式”而不是“填鸭式”教育的老师。他每次课上提问,处于青春期的我们因为羞于在同伴面前表现自己,没有一个同学举手,每次都能看到他的目光在教室扫视一周后又落到我身上,满眼没人回应的落寞。他知道,我是能回答的,但竟然不举手。终于,在一次次冷场之后,他对我们甚至对“启发式教育”失去了信心。一年之后,这位老师申请回到家乡,他离开后再也没有哪位老师像他一样的提问,耐心地等待我们回答,这让我们后悔不已。将近十年之后遇到,他已成功改行,事业做得风生水起,而我已是有五年教龄的老师,他说的第一句话竟是:“你懂的,怎么不举手?” 和这位老师中间隔着的十年,尽管能再见已是缘分,而我只能用礼貌的态度来掩饰自己无所适从的的不安。在老师叹息的话语里,我听到了他的梦破碎的声音,让人心痛的不是彼此心里还残留着的师生情谊,不是追忆当年旧事泛红的双眼,而是在我们对面所坐之人的眼中找不到当年彼此呼唤与回应之间的默契。 三五知己坐,淡茶话家常。曾经在成都的日子散漫又安适,宽窄巷子里,随处可见品茶慢聊的茶客,不知不觉间,一个下午的细碎光阴就流逝了,说了些什么到现在都记不清了,这些话语,要是在网络上互相引用一一应答的话,盖起的“高楼”要叫人头晕目眩了。或是说物以类聚人以群分,相互欣赏的人无论在现实还是网络中,你来我往互动甚欢,说再多的话盖再高的“楼”,一杯茶饮至无味再换一杯,都不会觉得乏。 回应或欣赏是良好沟通的开始,是对对方能力的认可,成就的尊重,并与对方平等对视。最近在读王小波的《沉默的大多数》,除去其中提供给我们思考的人类逐渐忘却的本能,比如独立的思想、自由的意志等。还说到世上有三种人:第一种人喜欢设置别人。第二种人喜欢被别人设置。第三种人既不喜欢设置别人也不愿被别人设置。其中第三种人数量很少而且活得艰难,会经常感受到来自于另外两方面的压力。呼唤和回应,逐一展示了用语言表达复杂想法的过程,呼唤和回应的双方也能试着妥善地回应别人的呼唤,在人与人交往中不断地经历设置与被设置的过程,完善自我。 需要的呼唤和回应,只来自于亲人、敬重的人、内心深处感念至深的人,只有他们,才会让我不至于忘了心底最重要的东西。 [核稿:周文波 责编:郑珺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