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话书签
■■ 肖桂枫 日升月沉的轮回中,与书作伴,难得的是清简安稳着的日子,不慕繁华,不觅虚渺,不存琐念。对于一个爱好阅读的人来说,对书签的喜爱并不亚于对书籍的狂热,几近痴迷。 书签这必备的物件我收藏得也多,有些是爸爸出差从香山带回来颜色极红的枫叶,距今已有些年月,尽管爸爸离世已经16年了,这些枫叶书签也如我名字里的“枫”一样,如影随形常伴身侧;有些是友从韩国带来的极精致的书签,正是因了这精致,反而觉得离自己的文化底蕴较远,竟有了陌生感,至今还未打开使用过,有些友谊或感情渐行渐远,在各自行走的路途上,唯一能做到的只是改变能改变的,接受不能改变的,这枚来自韩国的书签,仅是一种象征,我想,我是再也不会打开这枚精致书签的了;更多的书签来自于各个旅游景点,足迹踏过之处,或是购买,或是自制,都有一枚书签作纪。 曾经看到过远方一位朋友发来的视频,视频里的他把一款都彭打火机在手心、手背翻来覆去玩得不亦乐乎,在生活这门艺术里,属于男人们的艺术繁多,zippo打火机的玩法是其中一种,总觉得玩转zippo打火机有一种潜在魅力,在成功的同时还能够将打火机玩转得更加闪耀。视频中的友用中指和食指控制着打火机的盖子,让打火机稳稳地固定,快速的将拇指和食指将铰链处滑行同时抓住打火机的侧面,打火机的盖子就会打开,动作非常熟练,可以用熟能生巧来形容了。 前几日在淘宝悠游,搜到一款极称心的都彭,美其名曰“男人口袋里的朗声”,欣喜若狂地拍下,想象着这款打火机亦会给友带来不一样的情趣。若是依往日习性,交朋接友确是心念浮躁,极少能为对方设身处地考虑,常常空有一腔热情,都未曾做到把对方仔细品鉴和入字会意。就算偶尔遇了个难得的人,几乎要手舞足蹈了,按捺住高兴去亲近,可最终都是咫尺天涯。这道理是浅显的,就如没有与一本好书相配的心,又怎能读得懂那书里的情意。 许是有了送zippo打火机这一缘由,朋友出差时亦不忘给我带回一枚书签,名唤“格格·书签”,来自于故宫博物馆,这枚书签合金材质,一位容颜姣好的格格头像,头上的饰物以水钻点缀,灯光下流光溢彩。把玩着这枚书签,一段久远的历史浮现于眼前。格格者:本是满语中对未出嫁女子的称呼,意即姑娘。皇太极即位后,皇帝的女儿开始称为“公主”“格格”则成了王公贵族之女的专称。顺治十七年开始把“格格”按出生门第分等次:亲王之女,称为“和硕格格”,世子及郡王之女,多罗贝勒之女,亦称为“多罗格格”,贝子之女,称为“固山格格”,镇国公、辅国公之女,称“格格”。 友说:“也不知道该送什么好,总觉得这格格的脸挺像你的。”竟是意外地感动。从小到大,对人对事都有过喜欢有过专注,但都少有到愿意去主动亲近的程度。没有人是尽善尽美的,总觉得愿意亲近一个人,无需去刻意了解这个人的全部,就停留在所喜欢的这一个层面就足够了,有些记忆是需要定格的。友在挑选礼物时,一定如我一般,在心里反复斟酌思量过,这枚格格书签,就以这样的方式定格了我的记忆。 大概很久了,每天的生活就是这样,总是来往匆匆,我有那么忙吗?其实并不是。总是为了生活而忙碌,总是为了到达而不断向前。况且每天囫囵吞枣的阅读中,在成堆的书签里,总找不到可意的。在这等情形下,自然也不会善待书籍了。比如翻书野蛮,置放草率,读时好折页,笔墨标划或圈注都无章法,又或书籍被摆放时受挤压,时间一长书角就搓卷起来,再难平复。总归是无太多护养之心,一本新书在手里竟没了好模样。 自有了这枚格格书签,才知道去爱惜书籍,慢慢转变了往日的习惯,对书很为爱惜起来。 崭新的《菜根谭》、《古文观止》,放在旧居的书架上,三年里被灰尘侵脏了书侧,为无计清洁而皱眉。一套李商隐的二手诗集,一套唐宋诗词精选,部分册页受潮生出绿色的污点,且有虫蛀迹象,就向朋友讨教保养的方法。鲁迅、莫言、毕淑敏、张晓风、简媜的成套书集,不小心封面沾水受污,每次睹之不忍。其他林林总总的杂志,《读者》、《青年文摘》、《奥秘》、《随笔》等,坚持买了很多年,不再任由其在床头、桌上散乱堆放,齐整地收了满满几箱。平日里,常掸扫擦拭书架的落尘,甚至四五本床头书于晚间翻阅后,也要叠放齐整了才安心入眠。于是,一切换了样子,望之欣喜。 夜色如水。在世界的一隅,相同的是寂静与安宁,不同的是脸上充盈的笑意,心灵起伏的感应。有谁知道这平平奇奇的躯体,却因了一枚书签,在每天的各个时段契合进了相同的思绪,它们旋转着挤在一起,终究变成一瞬从其间挤进或者流走?或是循着友说的和未说的,细细丈量好好品味?说不清兀自的消失和此刻的投影之间,哪个更重要些。不过,重要的是,我用一个漫长的时间等来这个时刻,关于一枚书签的印记,唤醒了心中对爱,对温暖、对幸福的感应与回应。 无意中瞥见一本书上汉乐府描述的一句话:天不绝人愿,故使侬见郎。对友的真善情义心存敬意,自身也被潜移默化地影响着。这样想来,对这枚格格书签的深爱亦是敬人,亦是爱己。 [责编:杜魏岑]